虽是个不折不扣的厨娘,却生得楚楚动人,像春日里落满桃花柳枝的溪水。江大人还让她坐自己休憩时才会一靠的摇椅,便是陈寺卿偶尔来时,也没见他开这个口。
江星阔份例里的茶水只是寻常,但也不算坏,比百姓家拿来解渴牛饮的杂茶渣滓要好多了。
岑开致歇了歇,正想起身告辞,忽见个老头气呼呼的走进来,道了一声‘江大人’,便自顾自的倒了一盏冷茶压火。
喝了半盏,才瞥见一旁好奇看着自己的岑开致,差点一口浇了泉九这颗狗尾巴草。
秦寺正看看岑开致,又看看认真吃饭的江星阔,连忙对岑开致一拱手,
“不知大人家眷在此,我……
他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,江星阔不是和离了吗?
岑开致正想解释,江星阔一挥手示意无妨,这事就被含糊了过去。
“问出些什么没有?”
“说了些和稀泥的屁话,见我不吃这套,又说咱们这的茶是馊的,肚痛要回去看大夫。”
泉九道:“放走了?”
“没有,给了他一只恭桶,这不,我避出来让他拉个够!”秦寺正理所应当的说。
幸好江星阔已经吃完了,岑开致上前收拾碗碟,就瞧见江星阔足边一只筐子里,里头什么都有,似乎是从文婆子家中收来的一些物件。
“不过我瞧着那朱大人也不肯定是谁所为,只是怕咱查到金人头上,若是金人犯事,少不得要麻烦,若不是,咱们查来查去的,他也难伺候。总之,是条好狗。”
岑开致听了一耳朵,倏忽想起那日瞥见的玉扣。
“这里,可有一枚玉扣?”
她忽得发问,屋里三人都看她,一齐摇头。
“里头全是些怪里怪气的东西,没见到什么玉。”泉九道。
“什么玉?”江星阔问。
岑开致描述了一下,见江星阔若有所思,好像算条线索,便道:“我大约能画下来。”
她勾了两个相互套住的玉环,想了想,又添了几笔虚虚实实的花纹,道:“大概是这个样,不是咱们宋朝的玩意,方才听这位大人说,此案也许与金人有关,我想着,这玉扣倒像是金人衣裳上的配饰。”
她画得很工整,江星阔和秦寺正已经看出来了,这玉扣不翼而飞,想来是被杀手拿走了。
泉九磨了磨牙,道:“那小王八羔子竟不说?”他出去扯了文豆进来,一把按到画纸前头。
“我,我没留意,真是没留意,大约是拿来下咒术时用过的,我收拾的时候也没在意,那玉,做工劣等,都卖不了几个银子。”
“做工的确不好,但是玉质还不错,跟我这串耳坠子差不离。”
岑开致说着,托起自己的耳垂,江星阔就见这片白嫩上贴着一串圆翆的玉珠,好似豆荚。
文豆撇撇嘴,嘟囔道:“你一做食的能有什么好货。”
泉九给了他一脚,文豆跌在地上,他赖皮赖脸的,索性瘫着了。
“这是从前阿爹送我的,也足要十金,不过这耳坠工价昂贵,玉本身要不了那么多,四五金差不离了。”
江星阔道:“金国的工匠手艺一向不比我大宋,玉好而做工劣,也不奇怪。”
“这位小娘子可否录一份口供,我这……
秦寺正话未说完,江星阔却道:“不,他也见过那玉,让他录。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。”
秦寺正知道文豆滑不溜手,便动了真格,押到刑房去拷问,这小子果然还有藏在肚里没说的,原来那日贞姬已然说出欺辱她的人是金人,只是文豆怕遭报复,所以掖着没有说。
岑开致不好耽误店里生意,原路从大理寺后门出去,迎面却碰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。
“岑娘子。”荆方见到她大喜过望,“能否帮在下带句话给江大人,我有事情找他相帮。”
岑开致看了看两个守门的小吏,很是不解,“大人难道连个门都进不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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