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应该这样说。

　　但闻或跃并没有给他舅父道歉机会，只是下意识怼了回去：“难道我被讥笑还少吗？以前不见你们如何上心，现在怎么知道急了？怕不是想要利用我来做什么吧？”

　　说完，闻或跃就拂袖而去，再没看舅舅一眼。

　　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，那家是他唯一后盾了，也是极少数他能够拥有善意，不管如何，他都不应该开罪于那家。可是，他就是控制不住。舅舅眼中受伤与愧疚，烫闻或跃一刻也不敢再与他对视。

　　后来，后来，那家还是想到了办法，在和闻或跃共同努力下，在耀武三年，为闻或跃争取到了一个读书机会。

　　闻或跃也终于明白了读书重要性。

　　一个好像是皆大欢喜结局。

　　但闻或跃却始终把和舅舅不欢而散梗在心里，因为他一直没能和舅舅好好道一次歉。这是不对，恶语伤人，他不应该把自己尖锐一面留给真正在乎他人。

　　这段往事，能够指代地方，闻或跃稍微想了一下，这才勉强对上了茶桌。他和舅舅当年闹翻地方，便是在一个茶庄包厢之中。而现代一些上了年纪有钱人，最爱干事就是喝茶，哪怕不喜欢，家里也爱装个茶桌、茶室什么。

　　季在渊买下这栋别墅里没有，但隔壁别墅里有，闻或跃带着季在渊，拿着平面图，找到了隔壁茶室。

　　在茶室浅色木桌之上，果然找到了压在茶偶之下第五张卡片。

　　而在卡片旁边，则放着一本古书，这自又是一个古董，一本从那良妃墓中出土古书，书里有那大人随时随地写一些生活感悟，没头没尾，很难理解。

　　但季在渊却十分幸运找到了属于闻或跃那一页。

　　那大人在犄角旮旯写着：这个小混蛋，别以为我会如此轻易原谅他，至少……至少我要再生他一炷香气。

　　又隔了几行，那大人写着：算了，还是只生半柱香气吧。

　　最后一行，那大人写道：不行，我还是得赶紧着想办法给他找个合适老师，不能让他受欺负，也不能让他什么都不会。他得读书啊，不图他日后有什么大作为，只求不被人因他不识一字而糊弄欺瞒。

　　那家对于四皇子有什么期待不好说，但至少舅舅对闻或跃期待只有一句喜乐安康。

　　而不管是这一炷香还是半柱香，都已是作古历史，只有舅舅一边读书一边叹气样子，活灵活现重新出现在了闻或跃眼前。

　　但事实上，不管是彼此生气事，还是舅舅彻夜未眠，在那一日之后，闻或跃都没有再听舅舅提起。闻或跃总觉得，舅舅多少是会在意。直至这一刻，他才明白，国人感情总是内敛又不擅长表达，他觉得对不起舅舅，舅舅也在觉得对不起他。

　　而他们吵架了，很少会说“抱歉”和“我爱你”，他们只会说“出来吃饭”。好像一起吃了这顿饭，所有问题便都会迎刃而解。

　　书第二页还藏了那大人小心翼翼一句，我原谅他了，他会原谅我吗？

　　季在渊给闻或跃递上了笔，让他在那本按理来说也算是比较值钱古书上，写了那句跨越百年回答：一起吃饭吗，舅舅。

　　与过去和解，便是与自己和解。

　　季在渊试着终于搂住了闻或跃，他一点一点拍扶着他瘦弱背，在心里想着，你所有遗憾，我都会为你补上，因为这个世界，就不应该存在让你感觉不快乐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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